人间一味叫中秋
来源:包融媒   2025-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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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的那轮月,从唐诗宋词里升起来,越过千年的楼台,清辉洒下,便成了人间最温柔的牵挂。月光是会流淌的。它流过异乡人的窗台,便成了霜;流过孩童仰望的眼眸,便成了光;流过母亲备好的月饼,那甜味里便掺进了说不尽的期盼。

本期花雨,我们便撷取这一捧清辉,化作数篇文章。愿这些文字,能成为您月下的一盏清茶,陪伴您品味这中秋时节,最绵长的人间情味。

策划/姬卉春




大杂院里“凑”月饼


作者/刘东华


老包头东河的大杂院拆了快二十年,可每年中秋风里飘起桂花茶香时,鼻尖总能缠上当年的味儿——是胡麻油的醇厚、炒芝麻的焦脆,还有邻里间你搭我一把的热乎气,混着月光,在记忆里扎了根。

中秋前三天,院子里的“协作模式”准点开动。最先冒泡的是东邻婶子,攥着油票踮脚敲我家窗:“丫头她娘,你家面发得软,我这新炼的胡麻油,搭着做月饼才够味儿。”话音未落,西院姨姨端着砂锅进门,炒芝麻的香气直钻鼻腔:“刚出锅的,给各家馅添点脆劲儿。”转头又见对门嫂子挎着布兜来,兜子里花生沾着老家泥土:“俺娘寄的,比街上的甜,给你们分点。”

那时大家日子都紧,大杂院里七户人家的月饼,从来都是“凑”出来的。张婶擅长玫瑰馅,花瓣是开春晒的;李叔家爱做芝麻馅,芝麻要小火炒到冒香;杜家母亲拿手五仁,里头花生仁是邻居给的;剩下几户,有的揉豆沙,有的拌枣泥,最后都凑到我家厨房——不为别的,就因我家有个传了三代的“嫦娥奔月”木模子,磕出来的月饼坯子,纹路里都带着老日子的温乎。

厨房里挤得转不开身,有人擀皮,擀面杖转得飞快;有人拌馅,青红丝挑得仔细;我蹲在小板凳上,帮着把面团摁进木模,“咚”一声磕在案板上,带着嫦娥纹样的月饼坯子滚出来,母亲再用胭脂红点上圆心,摆了满满三篦帘。孩子们扒着门框咽口水,伸手想摸,被大人笑着拍开:“别急,熟了先给你。”月饼刚出锅,香气就漫了整个院。各家主妇不忙着尝,先捡最热乎、花纹最周正的装碟,先给院里老人家送过去。孩子们则你掰我一块,我尝你一口,院子里满是“你家馅甜”“你家皮酥”的念叨,月饼的甜混着招呼声,比蜜糖还暖心。

中秋前一天,孩子们就忙着做灯。玻璃罐头瓶洗得透亮,母亲们买了红纸,剪成形贴在瓶身上,有的是兔子捣药,有的是嫦娥飘带;男人们找来电灯泡的钨丝,裹上棉花蘸点煤油,小心翼翼塞进瓶口当灯芯。我和邻居家的玲玲捧着罐头瓶,蹲在院里等大人帮忙,看着原本空荡的瓶子,慢慢变成红彤彤的“兔儿灯”,连指尖都沾着期待的热乎气。

中秋夜特别热闹,男人们搬出八仙桌,女人们铺上洗得发白却平整的蓝布;孩子们提着灯在院里跑,灯影跟着脚步晃,笑声撞在墙上又弹回来,混着月饼香,把院子填得满满当当。七户人家的吃食渐渐摆满桌面:盐水煮毛豆、自酿葡萄酒、提浆月饼,还有炖羊棒骨、猪肉饺子,像把日子的红火都堆在了桌上。

最郑重的是“供月亮”。天黑透时,各家母亲凑在一起,把月饼、洗干净的苹果、切成花篮状的西瓜摆上桌,朝着月亮升起的方向放好。大人们领着孩子洗手、敛声,连平时最皮的小子都乖乖站着,手里还攥着没熄的兔儿灯。“月亮出来喽!”不知谁喊了一声,满院人都抬着头,圆月慢慢从屋顶探出来,清辉洒在供桌上,洒在每个人脸上,连风里都飘着温柔的甜。

大人们坐在一旁,就着月色聊天。陈大伯说厂里的新机器,刘叔叔讲书里的故事,张婶念叨要给各家送新米,李叔指着月亮打趣:“这月宫里的桂树,怕是和咱院的沙枣树一样粗了。”夜风带着枣香吹过,月光把影子拉得很长,灯泡的光、兔儿灯的红光和月色叠在一起,暖融融的,把日子照得亮堂堂。

后来老院拆了,七户人家散在城市各处。每逢中秋,大家就在微信群交流,各家都发来照片:有人供桌上摆着广式月饼,有人拍旅游地的圆月,有人发孙子举灯笼的视频——那灯笼,竟神似当年我们用罐头瓶做的兔儿灯。

又临中秋,我站在阳台望月亮,手里捏着块从老字号买的五仁月饼,咬一口,却总觉得少点儿什么。忽然手机震了震,是东邻婶子的微信:“丫头,我从固阳打了点胡麻油,给你装了瓶,发快递了,记得取。”紧跟着,西院姨姨发来消息:“刚炒的芝麻,明天给你送点儿?你小时候最爱吃。”

我望着天上的圆月忽然懂了:当年的月饼哪是“凑”的?是你帮我一把的情分,是共享一只木模的心意,是七户人家凑起来的暖。这暖哪会随着老院的拆去而消散,它早像月光一样,刻进了人心底,是婶子记挂的胡麻油,是姨姨想着的炒芝麻,是年年中秋都藏在日常里的、扯不断的情义。




石拐往事


作者/高建军


山区的秋总比外边来得早一些,还没到九月的尾巴,树叶就迫不及待地离开树枝,飘落下来。

快一年了没怎么见肉,就等着八月十五这天狠造一顿呢。虽然石拐人南来北往,哪个地方的都有,但对于“中秋节”可都不敢马虎。家里再紧,就是赊,也要吃一回饺子吧。

精明的女人们早在年初就算好了账,什么时候紧、什么时候松,她们心里有数。平时从牙缝里抠下来的糖、油已经锁在红躺柜里,再加上这几天鸡下的现蛋,能好好打上些月饼,对了,可别忘了放点芝麻,再点上些桃红。

孩子们在盼,大人们也在盼,一家人出门、进门都要盯住墙上的月份牌儿看半天。“怎么过得这么慢,前几天不就进了八月么,咋还不到十五?”

才刚刚初八九,奶奶就把她的镇宅之宝——木制的月饼模子拿出来,精心地洗了之后,又放在太阳底下晒。怕的是老不用,会有异味,窜到月饼上。

街上也有人垒起了大锅灶,揽起活儿来。自己拿面、拿糖、拿油,手工费一斤五毛钱,保甜、保酥。但奶奶怕他们称不准,克扣了自己的油和糖。商量来商量去,还是自己烙,反正自家有月饼模子。

这个月饼模子是枣木做的,据说是奶奶从老家带来的。猛一看,有点像小号的网球拍,后面有个把儿,前面是一个满月的凹形,底部有美丽的喜鹊登枝图案,四周边上也刻有好看的花纹。

空气中已满是月饼的香味,来往的人都肩挑手提,拿着篮子、布袋,互相打着趣儿,招呼着。我们家也终于在爷爷和爸爸都休息的这天,拉开了“打月饼”的序幕。“打”是本地话,就是“烙”的意思。天还没全亮,爷爷和爸爸就起来了,把捡回来的石头和砖归整一下,开始砌炉子。因为打月饼要用平底锅,还得用上下火,家里普通的炉灶弄不了。

这边垒着炉子,那边奶奶和妈妈也开始和面了。和面是技术活,不用一点儿水,完全用油和面混合,边和边加糖。月饼的成功与否,一是取决于火候的控制,再一个就是取决面和得如何。也不见得你油放得多,出来味道就好,要油、面、糖比例合适,才能满足不同人的苛求。

前后邻居家的几个老汉也趿拉着鞋,咳嗽着来了,递过一根自己卷的烟,商量着:“我们正寻思着也垒炉子了,可没你这技术。这样,让几家老婆来你家帮帮忙,揉面,包馅儿,我们在外边和你搭照着火,你家今天烙完了,我们明天就用你这个火也烙烙。去外头烙还得给手工费,还不如自个儿烙得好吃。”

这种商量没有不成功的,邻里邻居的,这么点儿事还能说不行?于是,接下来的几天,炉火熊熊,笑声不断,月饼的香味四处飘散。

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大多都是烙点儿混糖的,省钱又实惠。很少有人烙带馅儿的,因为葡萄干呀、花生仁呀不好买,更不要说青红丝了。即使是少数人烙点儿带馅儿的,也多是新女婿要上门了,或者是托人办事送人了。

月饼打好了,还不能吃,当妈的早在心里算好了账,一共打下多少个月饼,那是有数的,除了给外人送,自家几口人,尤其是几个孩子,一人分多少,那都是要精确的。

于是,一场“家庭游击战”开始了。女人们想着咋把月饼放在安全的地方,孩子们想着怎么能搞一个出来吃。水果也是按人数买的,可不敢放开了吃。“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娃娃嘴没穷尽,有多少也不够。水果和月饼被锁在柜子里的同时,也把孩子们的眼睛锁在了柜子里。

到了十五这一天,没有重大情况,矿上也会放假。街上人来人往,拥挤不堪,现宰羊的、卖猪肉的、接杂碎的、加紧处理广式盒装月饼的,热闹非凡……

昨天晚上,妈妈找出一些旧毛线,连夜编了几个“网落落”。这种手编活儿对石拐的妇女来说,轻车熟路。有条件的,可以选择性地找一些颜色各异的毛线,编上图案;没条件的,只能选点旧毛线,将就一下。编成的“网落落”其实就是一个小型的带眼袋子,上边有一根绳儿,可以拉紧或放松口子。

十五的早上,那个锁着的红躺柜终于被打开,妈妈开始给我们分果子、分月饼。孩子们把果子装进“网落落”,然后挂在脖子上,说是出去玩,其实是出去显摆。

整个山区弥漫着肉香,幸福与喜悦在每家每户流淌。有的人家,把多年不用的石头碓子清洗出来,捣起了糕面。

还没到中午,人们就脚步匆匆往家赶,各家的笑声不断传来,汇集在山区的上空,又向四周扩散开去。

别以为午饭是中秋节的正餐,其实重头戏是在晚上。家家的主妇早在几天前就计划好了这一天的饭,男人们按照主妇的菜单去采购即可。有的人家买一条羊腿回来,中午炖羊骨头,剔下的精肉,晚上包饺子;有的人家嫌炖骨头麻烦,就干脆买点儿羊肉回来,再捎一付杂碎,中午吃了饺子,下午收拾头蹄,晚上喝杂碎。

袅袅炊烟将晚霞挤在西山边,并一路护送着它落下山去,月亮才是今晚的主角。

等待总是那么漫长,到窗前看了几次,还不见嫦娥仙子的影子。终于,东方发白,月亮轻轻露出了笑脸。

下一项重要工作,就是安排“献月亮”的物件了。首先,找一个大点儿的盘子来,再找一颗品相好的西瓜,用刀剔成花篮形,放在盘子中间,接下来,用月饼、水果围成一个圈儿。最后,把盘子放在高一点儿、月亮能照到的地方摆好。据说,嫦娥和玉兔要是看好哪家的月饼,就会下来吃,并给这家带来幸福和安康。

小时候,总想着有一天走出山区,当走过了大山大川后,才知道:其实在那个小山区,玉兔东升,把整个山区照得通明,树的影子在地上随风摆动,鼾声、月饼的香味、母亲的歌谣、父亲的酒香汇成的图画,才是世界上最美的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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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愁是一块月饼


作者/周涛


庄稼成熟曰秋。八月居秋季之中,十五又居月之正中,故称“中秋”。此节本为庆贺丰收,却在千年流转中,被赋予了诸多浪漫情愫。文人墨客对月吟咏,登楼泛舟、把酒问天,留下无数浪漫诗篇;寻常百姓的中秋,却藏在“团圆”二字里;而我的童年记忆中,中秋的全部意义,不过是对一块月饼最纯粹的渴望。

过了立秋,天气开始渐渐转凉,农田里依然忙碌无比。虽然早秋的作物已经归仓,但晚秋的玉米、甜菜和土豆等仍需要农人们的照料,男人们根本无暇顾及中秋这样的节日,女人们却早已提前开始做烙月饼的准备。

故乡的月饼食材简单,面粉、胡油和糖足够。胡麻油和小麦粉都是当年新收加工的,打开面袋就能闻到麦香,倒出的胡麻油油花都透亮,而所用的糖则五花八门,烙出的月饼也颜色各异、味道不同。

油糖与面的比例直接决定月饼的成色:有条件的人家以白糖为主辅以红糖上色,每斤面粉各加三两油糖,称为三油三糖饼,颜色金黄,咬一口下去,软糯香甜;一般人家以红糖为主,烙二油二糖饼,口感稍硬些,却带着红糖特有的焦香;条件差的人家只能用上年做好的胡萝卜或甜菜熬制的糖稀,饼的颜色为土黄色,糖稀的甜带着点儿土腥味;更有贫困人家只能使用糖精,在月饼的两面刷一层薄油,烤出来的饼又干又涩,所谓的月饼其实也只是个形状而已。

在家乡做月饼从来不是个简单活儿,一个人绝对无法完成。烙月饼的前几日,几家要好的媳妇便提前相约,今天去张家帮忙揉面,明天到李家帮忙压花,热闹得像过节。别看食材简单,制作过程却很有技术含量:先将面粉、油糖、酵母粉和水按一定比例揉合在一起,和成硬邦邦的面团,静置两小时后,再用长擀面杖反复揉压,直到硬面团渐渐褪去棱角。接着将面团揪成大小均匀的“剂子”,用小擀面杖擀成圆饼状,女人们便开始在饼面上压花,所用的工具都是就地取材,梳子、葫芦把儿、铁夹页,经她们的巧手装扮,月饼的表面很快就缀满了各种好看的花纹,波浪形、鱼纹形、菊花形……

做好的月饼要放入“鏊子”(平底铁锅)里,为便于均匀受热,得在月饼的中心扎几个小孔儿。火候必须掌握得恰到好处。月饼入鏊子的瞬间,“滋啦”一声轻响,油香立刻裹着面香往上冒,随着火候渐深,“滋滋”声慢慢变浅,这时候就得赶紧翻面,晚一步就会烤焦梅花印的边儿。不一会儿,满屋就飘散开月饼的香味儿,我们扒着门框盼着月饼出锅。

月饼凉透后,母亲就开始按亲疏远近分配。至亲送五个,姑舅两姨送三个,邻居送两个,都用裁好的麻纸包成方包。母亲把包好的月饼放进篮子里,让两个姐姐挨门逐户去送,再接过人家回赠的月饼。

有一年,我家的三油三糖饼换回来的全是质量不高的糖稀饼,我和姐姐们都噘着嘴怪怨母亲:“把好月饼给别人吃,轮到咱们就吃次饼!”母亲却笑着把一块糖稀饼掰成小块分给我们:“别人家今年胡麻遭灾,收的油少,哪有条件做三油三糖饼?咱们家幸免于难,理应分享这种快乐。”后来我才懂,那个年代,亲戚之间相互赠送月饼早已不是简单的“交换食物”,而是沟通情感的重要途径。

晚上祭月是中秋节的传统,劳累一天的男人们总会早早收工回家,他们要准备祭月的祭品。傍晚时分,父亲会把西瓜切成莲花状,像朵盛开的花儿。母亲则把苹果、葡萄洗净,摆进盘子里。等到月亮从东方露脸,银辉洒满小院时,父亲就在院子中央摆下香案(一张方桌),桌上端端正正放着“月光”(比平常月饼大两倍的月饼)和瓜果,在月出的方向点燃三炷香,家人们便依次拜祭月亮。

我总爱踮着脚跟在父亲身后,手里攥着衣角,心里却在想“拜完就能吃月光了”。这时候父亲会讲起嫦娥奔月、吴刚伐桂、玉兔捣药的故事,这些故事他讲了一遍又一遍,我们早听熟了,目光却始终黏在大“月光”上。

一家人围坐在方桌旁,团圆的人家满是欢声笑语。也有孩子在外上学或丈夫在外打工的人家,这时候,女主人会对着月亮默默发呆,那牵挂和祈福便随着缕缕香烟飘向月亮。“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远离故乡和亲人的游子,此刻恐怕更能体会这诗句里的滋味。

直到午夜,月亮升到头顶,一家人才开始分食“月光”。“月光”要按家庭人数切成相等的份数,每人一份,就算在外的游子,也要特意留出一块。有几年二姐在外上学,她的那份“月光”便理所当然地饱了我的口福。

后来,我们姐妹几个陆续离开家乡,都成了异乡的“游子”,旧时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烙月饼、拜月亮的情景,早已成为影像定格在记忆深处。如今的中秋节,超市里的月饼五花八门,去年中秋我在城里买了盒流心月饼,虽然好吃,但没了记忆中故乡月饼的滋味。

不经意间,人已半百。竟记不清有多少个中秋,没能与父亲和姐姐们团圆。今年夏天,大姐在电话里下了命令:“今年中秋必须回乡过节,一个都不能少!”其实我又何尝不想回去?前几天给父亲打电话时,他还说:“鏊子已经擦干净了,等你们回来,咱们还像以前一样烙月饼。”挂了电话,我想起小时候父亲帮母亲烧鏊子的模样。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明月依旧挂在夜空,可我们早已不是当年围着鏊子盼月饼的孩子。这次,我一定回去,尝尝故乡的月饼,听听父亲讲了半辈子的嫦娥故事,再帮他添一次灶膛的柴,补一段缺憾多年的团圆。





最恋故乡中秋味



作者/贺丽


中秋节对于我就是对混糖月饼的无限思念……

童年、少女时代的中秋节,从一过八月初十就开始了。家家户户要根据家里的人口和亲戚数量安排做多少月饼。家做的月饼就是混糖月饼。后来又有专门承接制作月饼的作坊,我们就变成家里派出去的小杂役,提着白面、胡油、红糖、白糖、蜂蜜这些原料,等候月饼出炉。

那时间很长的,女人们就在树荫下大声地说笑,声浪一阵高过一阵,有的还互相推着,笑骂着。男孩子们就是疯跑,他们踢土扬尘引来大人的训斥仍肆无忌惮。我们女孩往往在墙根下点石子或者抓羊拐,一边开心地玩着,一边还要尽心地看好带来的东西。

终于轮到自己家做了,好开心。欢喜地帮着把东西交给师傅,看着过秤,心里细细算着手工费(实际面家里已经称过,手工费也已经算好了),并且要严严盯着他们是否把蜜和糖偷放进自家的盆里。待师傅们和面、醒面,帮着他们在擀好的月饼上撒芝麻,就剩下月饼上烤炉了……

一屉一屉的月饼出来后,开始小心翼翼地收好。一路上和妈妈一起抬着,真想吃一个啊。可妈妈不让,她说热着吃了会吃伤以后吃不下了。为了以后多吃,我就不停地吞口水,不停地吞……

回家后,把月饼一个个晾开。等到彻底凉了,妈妈就把月饼存放到一个大坛子里,盖上盖子。内蒙古天凉,农历八月里,有油有糖的月饼可以放较长的时间。放在坛子里,什么时候都是软软的,真香啊!

这之后,孩子们早上上学的干粮就有了,大家不用中午那样饿得慌慌的了。中秋节给平时饥肠辘辘的孩子们,留下的是甜丝丝的饱足感。

农村里,节味浓,情味重,讲究多。中秋节是春节之外的大节,十五之前,是提着月饼走亲戚的时候。平辈之间,大家互相交换品尝对方家的月饼味道;长幼之间,就是晚辈的孝敬了。那几天里,我又成了不断给妈妈跑腿送月饼的小使者。成家后,我也开始准备月饼,但已经不会提着东西加工了,没有时间,就买了现成的。七送八送的,自己也不想吃了。渐渐地,不知从何时起,中秋的味道淡了。

2002年来京后,我再也没有吃过混糖月饼。今天在北京的超市里,看着琳琅满目的月饼,我家乡的混糖月饼却没有踪迹,是它土土的样子影响着前进的步履,还是它独特到只在那土那地生根?推着购物车,我怅惘落泪。

有位同事也是内蒙古人,最近我和她见面就谈混糖月饼,她笑脸深处亦有思乡的泪滴啊。

我想念混糖月饼,想念它大及碗口的豪爽,想念它绵绵软软的口感,想念那单纯的甜、独特的香……

喝着雪鹿啤酒,吃着炖羊肉,听着爬山调……家乡人的中秋定是这样淋漓吧。




团圆


作者/张亚萍


每年中秋节前后,正是故乡一年中最美的季节。

这段时间温度适宜,不冷不热,炎热的夏天已经过去,秋风送来了丝丝凉爽的气息,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天空整日都是湛蓝湛蓝的,偶尔有几片白云在天边悠然飘荡。田野里一片金黄,玉米笑弯了腰,空气中弥漫着成熟的甜香。每当这个时候,秋高气爽、天高云淡这样的词就会自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站在这广阔无边的天空下,我会觉得心情既美好又舒畅,身体不由自主地想要做伸张舒展的动作,连呼吸都好像自由畅快起来。

除去过年以外,中秋节是一年当中第二重要的节日。从八月初一开始,大街小巷、房前屋后就不时飘散着月饼的香味,这表示用土炉打月饼的作坊开工了。以前住平房的时候,离我家不远处就有一户打月饼的人家,每到中秋节前,就会在院里搭建打月饼的土炉。那一长排土炉依墙而建,高约两米,用土坯和泥做底座,再在上面建炉灶,外表用黄泥抹光滑,用木柴和炭火将月饼烤熟。也许是因为有自然柴火的味道在里面,土炉烤出来的月饼要比现在用电烤箱烤出来的好吃多了。八月初一那天,土炉正式开炉,一直到八月十五,打月饼的生意都很火爆。每天一大早就有人提着自己的白面、胡油和糖去那里加工月饼,去得稍微晚一些就得排队,有些人甚至被排到了晚上十二点以后。

按照一斤面放胡油和糖的比例,月饼可分为三油三糖、二油半糖和二油糖,条件好的人家一般选择三油三糖,有的还会把白糖换成冰糖,那样烤出来的月饼有一种格外香甜的味道。还有人家会在白面里揉入玫瑰馅,或者是月饼中间包入由芝麻、青红丝、果仁、白糖等组成的馅料,那样做出来的月饼就又上了一个档次,属于少数富裕家庭的选择。在那个物质生活匮乏的年代,八月十五打的月饼比平时自家的烙饼用料要好得多,不仅香甜酥软还营养丰富,大人小孩都很爱吃。那段时间正是一年中的秋收季节,每天去地里收割玉米的人们就会带上几个月饼和一大壶水,一天的干粮和正餐都有了,经济又实惠。

中秋时候,萨拉齐果园里的各种水果都成熟了。中秋节前几天,妈妈会叫上三姨和附近的几个邻居阿姨,骑着自行车去果园买水果。她们通常在自行车两侧一边驮一个大篓子,每次都要在篓子里把各种小果果装得满满当当。那些小果果酸甜适中,清脆爽口,还特别耐放,尤其是幺二三小苹果是我的最爱。每天放学回家总要先洗几个吃,上学走的时候兜里再装上几个,那酸甜可口的味道和充足的数量极大地弥补了我们平时不能经常吃到水果的遗憾。还有一种暗紫红色的小果果叫冰果,香味浓郁,沙甜可口,姥姥通常都会放几个在茶叶坛子里,经过冰果浸熏的砖茶泡好后有一种特别好闻的水果清香,每次姥姥泡好这样的茶水我都不由得多喝几杯,闻着茶水中那特有的果香味,小小的幸福感和满足感也会油然而生。

十五晚上,等到天空中璀璨绚丽的礼花炮点燃后,月亮从东边缓缓地升起,隆重的供月仪式也开始了。院子里早已摆好了小方桌,红蜡烛、月牙儿香、各式月饼、各种水果、切成锯齿形状的西瓜一应俱全,空气中飘散着月饼和水果的香甜,银白色的月亮将整个院子都笼罩在它皎洁柔和的光芒中,全家人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其乐融融,那是我记忆里团圆幸福的味道。

多年以后,我吃过配料更丰富、味道更多元的月饼,也尝过来自世界各地的水果,但记忆里家乡中秋节的味道却总在我脑海和心中盘桓,怎么也挥之不去。

原来,中秋的味道,不只停留在舌尖,更萦绕在心头。那是一种混合着柴火烟气、胡油焦香、水果清甜和砖茶醇厚的复杂气味,它从记忆的深处袅袅升起,勾勒出团圆最本真的模样。它是忙碌、是等待、是分享,是贫瘠岁月里被郑重其事创造出的仪式感,是亲人用双手为我们捂热的、一段活色生香的时光。

这味道,叫团圆。



记忆


作者/赵成祚


九月的包头,风里已经裹着草原特有的清冽,街旁的杨树叶子刚开始镶金边,我就数着日子盼中秋了。作为土生土长的包头姑娘,我们家的中秋从不是课本里“举头望明月”的柔情,倒像是裹着奶香味的热闹派对,藏着属于北方城乡的烟火气。

离中秋还有好几天,奶奶就把面盆端上了桌,要和我一起做“胡麻油月饼”。这可不是超市里卖的那种酥皮月饼,是我们内蒙古人家的老手艺——面团要和得软硬适中,得用刚榨的胡麻油,拌上白糖、芝麻和碎花生做馅。奶奶的手粗糙却灵活,捏起面团像给娃娃捏脸蛋,我学着她的样子包馅儿,结果糖汁从指缝漏出来,滴在案板上亮晶晶的。“慢些,慢些。”奶奶笑着拍掉我手上的面粉,“咱们北方人的月饼,要实在,馅多皮厚才香。”烤月饼时,厨房里飘着胡麻油的焦香,混着芝麻的醇厚,连邻居路过都敲门问:“已经开始做月饼啦?”

中秋当天的重头戏,是中午的“团圆宴”。爸爸一早就去早市,拎回半只现杀的羊,还有土豆和白菜。我们家的中秋宴,永远少不了手扒肉——奶奶把羊肉块放进清水里煮,只放盐和几粒花椒和姜片,煮到汤色奶白,捞出来蘸着韭菜花吃,一口下去满是肉香,没有一点膻味。爷爷则在厨房烩着酸菜,我们用的是自家腌的酸白菜,酸脆爽口,正好解腻。我最爱帮妈妈摆碗筷,青花碗里盛着奶茶,玻璃杯里倒着饮料,连筷子都要摆得整整齐齐,就像课本里说的“祭月”仪式,不过我们是用最实在的饭菜,迎接团圆的日子。

傍晚时分,天还没黑透,爷爷就搬着小马扎坐在窗边,说要“等月亮”。包头的秋天少云,月亮升得又大又亮,像从草原尽头滚过来的银盘子,把屋顶、树梢都照得发白。我和爷爷一起摆上月饼、水果。爷爷指着月亮给我讲老故事,说以前他在老家,中秋夜,一家人就在院子里围着桌子,就着月光吃羊肉、拉家常。现在住上了楼房,可月亮还是那个月亮。爷爷拿起一块月饼递给我:“你看,这月饼里的芝麻,还是当年种的品种。”我咬了一大口,胡麻油的香味在嘴里散开,甜而不腻,就像爷爷的故事,带着时光的温度。

夜里,小区里满是孩子们的笑声。我和楼下的伙伴们提着灯笼跑。灯笼是爸爸用矿泉水瓶做的,里面点着小蜡烛,映得我们的影子在地上晃来晃去。有人家在放烟花,彩色的光点在夜空里炸开,和月亮相映成趣。妈妈站在楼下喊我回家,我回头看,月光洒在她身上,像披了件银纱。

回到家,一家人围坐在沙发上,吃着月饼,看着中秋晚会。电视里唱着南方的《水调歌头》,我却想起爷爷说的草原长调。原来不管是南方的柔情,还是北方的豪迈,中秋的意义从来都一样——是家人围坐的温暖,是舌尖上的牵挂,是抬头看见月亮时,心里那句“真好,我们都在一起”。

窗外的月亮还挂在天上,清辉满地。我摸着嘴角的月饼渣,忽然觉得,包头的中秋,就像这轮圆月,不张扬,却满是实在的幸福。明年中秋,我还要和奶奶一起做胡麻油月饼,和爷爷一起等月亮,因为这是属于我们草原钢城的中秋,是我心里最珍贵的团圆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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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


作者/张荣


中秋,是南方告别酷暑不冷不热的好季节,在北方却已微微有了寒意。在父母家团聚,夜渐深才和先生、女儿散着步,赏着月走回自己家。尽管天气已凉,我却很喜欢在静谧的月夜享受城市里难得的消停。

从父母家到我家会经过植物园的人工湖,安宁祥和的秋夜,没有风,湖水静得没有一丝波纹,皓月当空,倒映在湖面上。女儿调皮,捡起一粒石子抛入湖水,随着圈圈涟漪,圆圆的月亮碎成了一片点点星光,荡漾而去。“妈妈,月亮碎了。”女儿狡黠地笑望着我说。我说:“是啊,是你打碎了月亮。”“妈妈,嫦娥呢?她今天在月亮上吗?”她逗我,我同样逗她:“你觉得她在她就在啊。”遥望碧空,满月的银光如练,我搜索着记忆深处的情结,丝丝缕缕的月光拨动了心中思念的琴弦。

小时候,故乡在遥远的平野上,一个四季吹着风的小村庄。春天,肆虐的狂风吹开封冻的土地,夏季,火热的东南风吹黄碧绿的庄稼,而中秋,恰是一个收获的季节,瓜果桃梨,豆麦飘香,故乡人奔忙在碧蓝的天空下,土地上的硕果累累让他们脸上笑出的褶皱里都写满了幸福。中秋前后,繁忙渐渐消停,进入阴历八月,村里天天都飘散着月饼的甜香。

月圆之夜,爷爷扫净院落,点起檀香,摆上满桌的贡品,感谢大自然的赐予,期盼来年土地上的丰收和人们的安康。故乡的明月在孩子的眼里哪能抵得上供桌上食物的诱惑。偶尔,我会因老师布置了作业而抬头去看那月亮,是一个大大的银币贴在清亮高远的天空上,纤细的云丝从旁边掠过,便有微微的风荡起在地面上。

因为出生在乡下的土地上,注定有一个梦想要在远方。长大后,知道有一个词叫“漂泊”,就是远远地离开家乡、亲人去远方。

第一次离家,我只有十三岁,只身来到一个陌生的小城,借住在亲戚家,开始了我的中学时代。云淡风轻的中秋夜,我独自望着异乡寂寞的小路、参天的白杨。借着明亮的月光,我离开围坐的亲戚一家,来到空旷的小街上,静谧的街道,别人家窗口的灯火温馨却没有一盏属于我。

遥想乡下的院落里,那一方温馨的屋檐下,月明如水,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幼小天真的妹妹,他们摆好供月的食品期待团聚却单单缺了我。我在一样的月光里流着伤感的泪。

后来,我回到离家几十里的故乡小城读高中。正是顾城、汪国真、席慕容的诗歌盛行的年代。中秋夜,回不了家,我在空荡荡的月光里想家,和同学在黄昏的柳树下读诗,等月出东方。

再后来,一家人都离开故乡来到城市定居,城市里的中秋月要费劲地爬上建筑的顶端才能够看见,就像一颗白玉色的纽扣缀在碧海般的青天上。城里的霓虹闪烁街灯明亮,月亮的光亮似乎显得微不足道了。而时光好像也匆促得不允许感伤了。

不知不觉,在每日晨钟暮鼓的穿梭之间,爷爷奶奶竟离我远去了,我也从此失去了心底里最完满的幸福。才又发现,我曾忽略了多少阴晴圆缺轮转不休的月。

有一首歌里说:“故乡在哪里,在母亲的歌声里。”其实,父母在哪里,哪里就是故乡,所以,现在的故乡就是这座日益繁华的城市。

在这个喧嚣的都市,我的家在一座固若金汤的钢筋水泥的楼房里,每到中秋,我没有地方摆放供月的食品,就在阳台的落地窗台上回归儿时的梦想。望月思远,乡下,曾照过明月的院落业已坍塌,曾笑闹其间的我们业已长大。

北国的深秋,窗下的花渐渐开败,秋风在明月里拂过飘零的落叶,我坐在窗下,檀香的青烟袅袅升腾在小小的空间,淡淡的香是节日的味道,明月当空,银辉似锦,铺陈在都市每一个角落,每到中秋,我会等至深夜,在温婉的月光里想起许多事,想起许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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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作者/侯嘉


昨天下了一整夜的雨,寒意像细针似的往骨缝里钻,沁得人胸口生疼。上大学后,我妈第一次在上课时间给我打电话:“奶奶摔倒了,断了三根肋骨……”

我握着手机的指尖瞬间冰凉,喉咙里像堵了团湿棉花。应该是感冒了吧,耳朵里突然炸开一阵嗡鸣。后面的话我一句都没有听见,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挂了电话,手里忙碌着,我还要去上课。

人还在教室里,心却早顺着窗外的雨丝飞回了家。我想起前两天奶奶发来的微信,是她惯用的大号字体:“奶妮儿,国庆回不回家呀?院里的小苹果熟了,你爱吃的果丹皮,我学了新做法。”那时候我正对着电脑赶作业展的策划案,手指飞快敲出“不回啦奶奶,要办展很忙”,连个语气词都没加。

这两年我像被抽着转的陀螺,学分绩点、课程作业、社团会议把日子填得满满当当。和奶奶聊天的次数屈指可数,她好像也察觉到什么,慢慢不再打视频电话——怕占我时间,学会了用微信打字,偶尔发两段语音,也是小心翼翼的。中国人刻在骨子里的含蓄让她从来不会说肉麻的话,只会一遍遍地问:什么时候回家?什么时候回家……

奶奶当了四十年语文老师,退休后总爱翻旧课本。我小时候总趴在她书桌旁,看她用红笔在课本上圈画,那些诗词被她念得温柔:“‘慈母手中线’里的牵挂,和奶奶想你的心是一样的呀。”那时候我不懂,总缠着她教我写“奶奶”两个字,她握着我的手,笔尖落在纸上时特意放慢速度:“‘奶’字是女字旁加‘乃’,要写得宽一点,像奶奶的胳膊,能把你圈住;‘奶’字叠起来,就是双倍地疼你。”

奶奶是偏爱我的。小时候我和哥哥在一起,奶奶总是把看起来更甜的苹果塞给我、把剥好的瓜子仁悄悄揣进我兜里。哥哥闹着不服气,奶奶就笑着揉他的头:“你是哥哥,要让着妹妹呀。”那时候我总以为,奶奶会永远站在玻璃窗前,等我放学回家,等我长大。

哥哥问我,知不知道奶奶摔倒了,有没有给她打个电话。我回他“不敢”,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又补了句“我太怕了”——这些年听过太多老人摔倒后,身体就一天天垮下去,最后悄悄离开的事。一想到奶奶可能会这样离开我,心就疼得像冬天冻裂的水缸,裂纹顺着纹路往深处爬,每一次心跳都像往裂缝里塞冰碴,又冷又疼。

我在走廊里站了很久,风把眼泪吹得冰凉,最后还是咬着唇点开了奶奶的微信,手指悬在视频通话按钮上抖了半天,才猛地按下去。铃声响了三声,屏幕突然亮起来。奶奶坐在餐桌的椅子上,手里还拿着个没剥完的橘子。她看见我的瞬间,眼睛弯成了月牙,声音带着点儿刚睡醒的沙哑,却笑得轻快:“奶妮儿,怎么想起打视频啦?”

我盯着她的脸,没看到预想中的苍白,她穿着那件藏蓝色的旧棉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只是抬手时动作慢了些,指尖轻轻按着肋骨处,又飞快地挪开。“奶奶,你……”我话没说完,声音先哽咽了。

“我没事呀。”她把橘子瓣递到镜头前,像哄小时候的我,“医生说养养就好,住医院嫌吵,你姑姑就接我回家了。你看,今天太阳好,晒得身上暖乎乎的,早不疼啦。”

怎么可能不疼呢?那可是断了三根肋骨啊。她的“不疼”,从来都是说给我听的安心话。

“国庆……”我吸了吸鼻子,刚想说什么,奶奶先开口了,还是那熟悉的大号字体似的语气:“作业展忙就别回来啦,等我好利索了,给你寄果丹皮。”

“要回的。”我打断她,声音突然变得坚定,“作业展推迟了,我回去陪你。”

话音刚落,手机震了一下,是哥哥发来的微信,附了张高铁票截图,备注写着“回家”。我对着屏幕笑起来,眼泪却又掉了下来。

视频挂断的提示音还在耳边轻响,我望向窗外时,雨早敛了踪迹,只剩阳光被揉碎在半空,从云层的缝隙里漏下来,落在手背上,暖得人鼻尖发酸。原来“永远”从来不是藏在过去的回忆里,是藏在回家的车票里、藏在奶奶那句口是心非的“不疼”里、藏在我们终于懂了的那句“什么时候回家”里。这个国庆和中秋,我们都要回家了,回到那个有奶奶、有小苹果、有烟火气的小院里。




中秋随感(诗二首)


作者/秋野


月亮


月亮是女娲留下的女子

远嫁给太阳的温柔新娘

不知为何从未相见

孤单地留下一团火热 一片诗情

女子的娴雅 女子的恬静

月亮把自己打扮成含春少女

久久遥望着深情的远方

等待着永无相逢的情侣

月升日落 独舞独唱

月亮痴情地寂寞守望

虽知今生无缘相逢

却把满满的思情画在天上



月思


多么想转身离开

了却缕缕的牵挂

可月夜中期盼的眸子

不弃那远方的微光

算了吧 别再痴情地望

握不住相思的沙

不如挥手飞扬了它

斩不断相思的水流

不如任其流走

相思是生命的网

织满人生的泪痕

在奔跑的日月轮回中

一遍遍地笑 一遍遍地哭







(编辑:吴存德;校对:霍晓霞;一读:张飞;一审:张燕青;二审:贾星慧;三审:王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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