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记者节,当我们的名字作为记录者被祝福时,我们更愿将这份敬意,献给每一段被记录的时代。当大多数新闻成为切片、成为快餐,我们依然相信,那些深耕一线的坚守自有千钧之力。
这些坚守者在各个领域的纵深里,从旁观者成为知情人,从报道者变为思考者。他们的笔下有政策的精准解读,有行业的冷暖和脉动,更有岁月沉淀后的真知。他们用脚步丈量专业的深度,用时间验证新闻的生命力。
——策划 姬卉春

又一年的记者节。
坐在电脑前敲下这几个字时,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十二年前那个刚刚走出校园的自己——怀揣着对新闻事业的无限憧憬,站在原包头日报社大楼前,暗自许下要用笔记录时代的誓言。
十二年,足够让一个行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也足够让一个记者在时代的浪潮中打磨出新的模样。
2013年,我研究生毕业考进了原包头日报社,成为一名时政记者。还记得第一次独自承担重大会议报道时的紧张——提前三天就开始查阅资料,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问题,甚至在前一天晚上辗转难眠。那时的我,对新闻的理解还停留在教科书里的“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却不知真正的新闻工作,远不止于此。
六年的时政记者生涯,教会我的不仅是如何在截稿压力下保持冷静,更是对每一个字的敬畏。我仍然记得老前辈说过的话:“我们笔下的一句话,可能是别人生活中的一件大事。”这句话,成为我职业生涯的底色。
2019年,我从时政报道转向经济新闻、体育新闻,再到新媒体,这个转变并不轻松。第一次拿起手机拍摄时,我甚至都不知道镜头应该拍些什么;第一次成为出镜记者,紧张得手心冒汗。但正是之前六年的积淀,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形式在变,平台在变,但好故事的核心从未改变——那就是对人、对生活的深切关怀。
2024年,对于像我这样的文字记者来说,是特别的一年。媒体融合不再是遥远的口号,而是每天的现实。我开始尝试各种新角色——新媒体编导、直播主持人。第一次成为“包融阅时光”线下读书会主持人的经历至今记忆犹新:四十分钟左右的活动,四页纸的主持词,一直到上场前我都在不停地改改改,拿起话筒的那一刻,尝试了好几次深呼吸,还好,一切顺利地进行了下去。
就是在这样的跌跌撞撞中,我逐渐找到了新的节奏。我发现,文字训练的严谨性,反而成了我在视频创作中的独特优势——对结构的把握,对逻辑的重视,让我的视频作品有了不一样的深度。而新媒体要求的直观和生动,也在反向滋养我的文字,让我的报纸报道变得更加鲜活。
今年8月,我转换身份来到新部门,开始全力向新媒体发力,聚焦包头市的文旅体元素,开展对外传播,努力讲好包头故事。这是一个全新的领域,也是一个回归初心的机会——无论形式如何变化,讲好故事的初心不变。
聚焦“九三阅兵”这一重大选题,带领新部门同事们提前策划了“硬核包头”的短视频作品,把“包头硬核特产”坦克呈现出来。这是我策划的首条“百万+”作品,发布那天中午,看着不断攀升的播放量和后台不断涌入的留言,突然眼眶湿润。那一刻,我深深体会到,无论媒介如何变迁,打动人心的,永远是真实的故事和真挚的情感。
十二年间,我从初出茅庐的萌新到被年轻同事唤作“姐”,从单身青年到为人妻母。身份在变,岗位在变,但对新闻的热爱始终未变。在这个人人都是记录者的时代,专业记者的价值在哪里?我想,就在于那份经年累月磨炼出的判断力,在于面对纷繁信息时的冷静思考,在于始终如一的专业坚守。
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愿我们的笔下永远有温度,镜头里永远有光芒。愿我们的作品能够照亮某个角落,温暖人心。
祝大家,也祝我自己,记者节快乐。愿我们在变与不变中,继续前行。

李楷谨在采访中展示固阳土豆
又一个记者节来临,站在从业二十年的节点回望,那些印在时光里的足迹愈发清晰。从2005年走进原包头日报社的那天起,我便开始用手中的笔与镜头,丈量这座城市的温度,而支撑我一路走来的,始终是年少时那颗炽热的初心。
记得小学三年级,黄疸肝炎让我被迫休学半年。躺在沙发上的日子里,父亲用三分之一月薪买下的《平凡的世界》为我打开了一扇窗。孙少安、孙少平兄弟与命运抗争的韧劲,田晓霞奔走在新闻一线的身影,在我心里种下了“当记者”的种子。那时的我不会想到,这个不到十岁时的梦想,会成为此后半生的信仰。
高中英语课上,当我用英语说出“想当记者”的理想时,老师坦言“固阳县没出过几个记者”。可越是这样,我越笃定:要靠自己的努力,让理想照进现实。大学虽未就读新闻专业,我却把系刊、院刊当成了“练兵场”。那些熬夜修改稿件、跑遍校园采访的日子,不仅让我的文字功底日渐扎实,更让我明白:记者这份职业,从来不是纸上谈兵,而是要用脚步去贴近生活,用真心去感知冷暖。
2005年,当同学们纷纷南下求职时,我带着一沓发表过的文章回到包头。偶然翻到《包头晚报》角落里的招聘启事,距离报名截止只剩十几个小时。哪怕父母担心赶不上班车劝我放弃,我还是攥着材料踏上了前往市区的路。如今想来,正是那份“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着,让我有幸推开了新闻行业的大门。
刚入行的日子,如今回想仍觉鲜活。2005年隆冬,为了追查“大车司机撞人逃逸”的线索,我和摄影搭档郝春华在寒风中等了半小时也没等上公交车,最终决定步行前往前口子村。零下十几度的天气里,双脚冻得发麻,却丝毫没动摇我们的决心。可到了村里问了十几户人家都毫无进展。后来靠着一位老人的指点,又花一元钱去大队广播找人,依旧无果。直到中午两个人饿得饥肠辘辘,才不得不坐上公交车返程。那时的我们,工资微薄却热情满溢,总说“要用脚步丈量城市”,哪怕风吹日晒,也甘之如饴。
做热线记者的日子里,一次暗访排污工厂,为了获取真相,我和搭档祝家乐藏好录音笔与迷你话筒,假装借用厕所混入厂区,却被对方蛮横驱赶。最终虽未直接采访到核心信息,但在我们的推动下,相关部门介入解决了居民的难题。那一刻,我明白了记者的价值,不在于写出多少爆款,而在于能否为群众发声,能否让社会多一份温暖与正义。
时代在变,新闻的传播方式也在变。曾经靠步行、坐公交车跑新闻的日子渐渐远去,新媒体时代的“速度战”,让我练就了用手机写稿的本领。记得内蒙古草上飞足球队(当时叫包头南郊联社队)打完一场重要比赛时,已近傍晚五点。为了不被其他媒体抢先,我在回程的车上,抱着一千元买的三星小屏幕手机疯狂打字。边敲字边回放采访录音,头晕眼花到恶心想吐,司机师傅看着都担心地说:“这要把眼睛熬坏了。”可我知道,新闻讲究“时效性”,多耽误一分钟,就可能错过读者最想看到的信息。
转型路上,挑战与收获并存。2021年底,我牵头做的寻子直播《宝贝 爸爸等你回家》,创下包头新闻网全平台500多万次观看纪录;2023年,创意短视频《此地人吃饭串串话》在包头新闻网视频号带来30多万浏览量、3.6万人次转发量;同年,我采访出镜的短视频《6500万!包头彩民喜中体彩大奖》在包头新闻网抖音号收获1万点赞、2.7万次转发、180多万浏览量;采写的全媒体新闻《中学生捡到小学生“上交”》系列报道在包头新闻网全平台浏览量超200万……这些数据背后,是对新媒体传播规律的摸索,更是对“新闻为民”初心的坚守。
从业二十年,没赚到大钱,却收获了无数个充实的日子。从纸媒到融媒,从步行采访到手机写稿,变的是传播工具,不变的是对新闻的热爱与敬畏。就像年少时反复阅读的《平凡的世界》里,孙少平说“其实我们每个人的生活都是一个世界”,而我何其有幸,能以记者的身份,走进无数人的世界、记录这座城市的变迁、传递普通人的悲欢。
未来的路还长,我依然会带着初心前行。因为我知道,那些走过的路、见过的人、写过的故事,早已成为生命里最珍贵的财富,而“来时路”上的那份热忱,终将指引我在新闻的征途上,继续坚定地走下去。

写下这题目,油然而生了一种与己相关的自豪,为自己曾有8年的记者从业经历按捺不住的激动。
这8年,是我人生中最具青春活力、最年富力强、最无惧加班加点的8年。这8年,既领跑了我的人生,也培养了我“情融笔端看世界,记录时代写真情”的基本功,为我后来的职业生涯脚力丈量生活、眼力观察生活、脑力创新思维、笔力扛起责任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都说“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套用敬一丹老师的话:“从事这个职业,传播有价值的声音。”正是这份责任,也让我们在“以主流声音传播主流价值”的倡导中秉承操守,多维视角,执笔时代,聚焦镜头,记录生活。
星光不问赶路人!回放人生,在旗县区当记者时,跟会、下基层、进企业、入社区、到商业网点……走访形形色色的采访对象,既是听故事的人,也是事件的讲述者。把握上情,熟悉下情,把那些鲜活的素材写成豆腐块的消息、写成占有重要版面的通讯、写成夺人眼球的专版文章,让我由一个旗县区新闻中心的记者,同时成长为党报的特约通讯员、特约记者。
采访“滋养”了我这个不善“奔跑”的人,没有很好的交通工具,但却从不缺席现场,怀着对职业的敬畏及时赶赴;也让我一个充满文艺范儿的作者,坚定不移坚持理论学习,保持“讲政治的清醒”。从当时拿上照相机不会变焦,到后来即使挤在人群中也能瞅准角度抓拍的一系列职业历练,写下了《绿叶对根的情谊——老城人民支持旧城改造纪实》《听出租车司机评说“东河”》《和平路上话“文化”》《擎起梦笔抒奇景》等冒着汗水、沾着泥土、带着温度的数百篇新闻作品。这一份不能偷闲偷懒的职业,彼时让我肩负了轻敲一面鼓、推开一扇窗、点亮一盏灯、照亮一大片的光荣使命。
好的记者不仅是星光赶路人,还是划破夜空、拾捡星光的闪耀者。感动中国“十大真情人物”陈燕写过调律人生的作品《听见》,敬一丹的著书《我遇到你》,她们的视角都传达了关注纷繁世界声音能量的迫切。敬一丹说“媒体人需要判断力”,记者会听到很多声音,也需要从声音中辨识素材。1964年,《人民日报》曾刊发玛拉沁夫的报告文学《最鲜艳的花朵——记草原英雄小姐妹龙梅和玉荣》。这篇作品是那个时代的精神火炬,其传递的守护集体、勇于奉献的草原儿女精神,穿越时空,至今仍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生动教材。
“拾光者”,不是在新闻现场,就是在奔赴现场的路上,把别人的故事装进心里,再化作纸上的滚烫文字。当年,玛拉沁夫先生采访草原英雄小姐妹,专程面见了转到呼和浩特市医院进行治疗的姐妹俩。与当时还不会说汉语的姐妹俩用蒙语交谈,为了解最真实的情况,既没有表明身份,也没有做笔记,只是一起聊天,之后又和她们的哥哥一起重走了当时的路线,细心体验生活,终成名篇。记者节是一个不放假的节日。报道团圆,你不得离开自家饭桌吗?记录真实,你不得打开采访者的心扉吗?感受惊心动魄,你不得身临其境吗?笔和镜头让世界定格,面对全媒时代,我们与社会的沟通,也许都会纠结于彼此的了解与被了解之中,而记者的声音正是需要当之无愧的成为智者的声音……
如今,我告别记者岗位已数年,那份“记录真实”的初心却从未远去,它让我在记录和传承中,本能地关注本土,共情家乡,解读门洞的斑驳、寻常巷陌的城市烟火、走西口人背井离乡移民包头的往事,在锚定城市根脉的挖掘中,与时代对话,借助第26个中国记者节到来之际,致敬曾经的自己,致敬新闻战线的星辰拾光者,愿我们同仁的每一段文字、每一个镜头都是时代最好的注脚。

第一次了解记者这个职业,是在我初中二年级的社会实践活动中。那时,我们班组织了一次校外实践,以记者的身份开展问卷调查和视频拍摄。年少的我自以为是地想:不就是问几个问题、拍几段视频吗?记者这个工作,一定很轻松。然而,之后的经历彻底改变了我的看法。
那是个初秋的日子,九月的阳光还很暖,风却已带上了凉意。我们穿着短袖,外面裹着冲锋衣——唯一裹不住的,是走出校园实践的那份激动。我担任了小组组长,在当时看来,这是一种莫大的荣誉。我和组员们一起打印问卷、设计问题、租借器材,忙得像个小陀螺,却丝毫不觉得这些琐碎的工作枯燥。
我们将活动地点选在人民广场,那里人流密集,很适合开展调查。早晨八点,我们在定制的横幅前合影后开始分组。我站在老旧的台阶上布置任务:八人分成四组,每组一人负责拍摄,一人负责发放问卷和提问。
我第一个想采访的是一位高高瘦瘦、留着些胡渣的叔叔。他看起来行色匆匆,可年幼的我哪里懂得察言观色,一个箭步就冲上前想要拦下他。他却只是摆摆手,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受挫之后,我急于表现自己,又接连拦下了好几位行人,却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
我的情绪渐渐低落。接二连三的拒绝让我不知所措,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有能力担任组长。各种质疑在脑海中翻涌,“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这两句诗大概最能形容我当时的心境。我对记者这个职业的认识,也有了最初的转变:这并非一份简单的差事。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搭档突然提议:“也许我们应该找那些看起来不忙的人?他们或许更愿意停下来听一听。”这句话点醒了我。我们开始把目光投向晨练的人们,或是步履从容的年轻人。
终于,第一位接受我们采访的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姐姐。当问到她学历时,她轻声回答:“博士。”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提前准备好的问题全都忘了,竟脱口问出“博士难不难考”“分数要求高不高”这些如今看来十分稚气的问题。姐姐并没有浇灭我的热情,而是详细地讲述了考博的种种艰辛与努力。我用崇拜的目光望着她,佩服她的坚持。之后我又问了不少天真甚至“弱智”的问题,她都一一耐心回答。采访结束后,我仍意犹未尽。
那一刻,我开始尊重记者。
第二位受访者是位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老爷爷,正随着音乐健步行走。在填写家庭成员时,他只写了个“2”。后续采访中他告诉我们,因为家庭变故和老伴离世,如今他和孙子相依为命。但他并不感到孤独,依然每天坚持锻炼、热爱生活……说这些话时,他的眼神始终带着光,嘴角挂着微笑。站在一旁拍摄的我,听着这些温馨的讲述,鼻子却阵阵发酸。老爷爷积极生活的态度让我深深感动,也让我明白:白纸黑字记录的不仅是故事,更是真实的人生。
那一刻,我开始正视记者。
第三位采访对象是位环卫工人。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橙色工作服,正在忙碌。当我们提出采访请求时,她先是一愣,随后局促地用方言说:“我不识字。”我们有些不好意思,急忙收回问卷,表示只拍摄视频就好。她同意了。在镜头前,她说:“女儿成家了,我怕她嫁过去被人家看不起,想多挣点钱,让女儿更有底气。我又不识字,只能瞒着她偷偷干这个活儿。”拍摄结束后,她一再叮嘱我们不要告诉她女儿。那一刻,我看到的不是一位穿着朴素的环卫工,而是一位伟大的母亲。
那一刻,我开始敬畏记者。
如今,我已考入大学的新闻专业,对记者这个职业有了更深了解。我懂得了,新闻记者用镜头和纸笔,“让无力者有力,让无声者有声,让悲观者前行”。
新闻工作,是一份无上荣光的使命。


(编辑:吴存德;校对:霍晓霞;一读:黄韵;一审:张燕青;二审:贾星慧;三审:王睿)
